大家笑一笑就好。

[双Re]杨花大桥_1

杨花大桥

*双Re,Rekkles×Reignover

*勿转载,勿上升真人



金颐真的梦里空无一物,只有风声。

以前他会就这么在无边黑暗里走上一整夜,直到闹钟把他叫醒,阳光和一身疲惫提前等待着他。后来梦境开始崩溃,摇晃,依旧一丝光也没有,周围的空气里带着连绵的水的腥气,直熏得他眼眶发红。

他从床上坐起来,柏林的天还没亮,梦里漂浮的感觉挥之不去,以至于此刻他身下仍觉轻飘。金颐真站在窗前,指甲几乎要嵌进大理石窗台,然后猝不及防一滴眼泪掉了下来。


他这样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,睡眠不足让他的眼眶下累积了一层淤青。金颐真没有开灯,睡前电脑没关,工作方面的内容大段大段贴在英白的屏幕上,他努力看了一段,每个单词都能在脑海中找到相对应的释义,却怎么也不能将它们拼凑在一起。他伸手习惯性地去拿咖啡杯,这才想起咖啡已经喝完很久了,上一次要买咖啡的念头还停在一个月前,被挂在周程上然后自然风干掉落在杯底,薄薄一层尘埃一般的碎屑。

他举着空杯子,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。冰箱里有早就屯好的速冻食品,渴的时候用手在水龙头下接一捧咕嘟咕嘟喝下去,新拆开的德国产须刨,配套泡沫的青柠味,飘荡着洗衣机芳香的阳台,还有逐渐满溢的垃圾桶,出门之前记得照镜子,整理好发型再换另一幅眼镜。好像在做这些的时候,金颐真才能深切地感受到活着是怎么一回事。他似乎活在两个时间交错的齿轮缝隙中,一个飞速旋转,把24小时压缩成一天,一周,一月,刻度精准,每格指针标示清楚他该做什么,另一个缓慢到几乎感受不到它在走动。

他把打印好的辞职信装进信封里,带着它出了门。


金颐真的老板没有为难他,他的老板无法为难任何一个脸上噙着柔软笑意的人。那封辞职信叠得有点厚,被金颐真轻轻推到他面前,而他却只看到金颐真白色衬衫袖口那段细瘦的手腕。

“辞职之后你想做什么?”

“好好活下去。”

金颐真说得很轻,每一个字却都咬得极用力,落在耳朵里能听见每个吐息间血气翻涌的声音。金颐真的老板没说话,手指轻轻在信封上点了几下,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来。

“去吧。”

他说。


*


地上积了一点雪,又被冻了一整夜,鞋子踩上去咯吱作响,被压成一滩水。金颐真漫无目的地闲逛,天气太冷,为数不多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,不愿在室外冷风中作停留。

上次这么悠闲地漫步在柏林街头好像还是夏天,朋友因公来柏林,顺便见他,印象中有一个甜到发腻的蛋糕,和临别前的一顿口味相当凑合的韩料。

“多吃点啊,哥。”碟子里的东西快要堆不下了,许乘熏的筷子还没停的意思。

“哥太瘦了,多吃点。”

金颐真仔细回想,好像在许乘熏的字典里,“吃”的排名相当靠前,是不需要索引和回忆就能轻松拎出来的内容。金颐真觉得相当没有挑战,但是很符合许乘勋。直到柏林入了秋之后的一个凌晨,金颐真从梦中惊醒,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,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,胃里什么都没有,鼻腔和喉咙像被火舔过一样,痛在狭窄的空间里一阵一阵收缩,他忽然凶猛地怀念起母亲煮的汤的味道。

水声占领了洗手间,金颐真洗掉一脸的汗和泪,他盯着镜子里因为睡眠不足而浮肿的自己,想起许乘熏的话来。

“……能吃东西是好事啊,哥。”


那就是好事吧。

出国之前他去见过心理医生,对方郑重其事地跟他说,您的状态不是很好,建议做一次系统全面的诊断。而他只是笑笑,摇摇头婉拒了医生的好意。

每个人都有埋在心底的秘密,金颐真也不例外,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好,不给任何人窥探的机会。他的骄傲和自尊弥补了愧疚悔恨的另一面,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,填满了他的身体。

那个时候他频频梦到父亲,食量骤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。在韩国快要迈入春天的时候,他在餐桌上宣布,不久要去柏林工作了。

后来他在柏林,一个人生活得也还算不错,却再也没有梦见过父亲。


空气骤然甜蜜了起来,天空又开始下雪,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,像落了一层糖霜。回过神来金颐真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,眼前的建筑甚至不是临近的街区。

那个硕大的广告是这条街上唯一鲜明的色彩,像是在雪地里开出一丛花来。金颐真抽了抽鼻子,太甜了,深吸了一口气的瞬间甚至涌上一阵生理性的厌恶。

如果真如他所说,要好好活着,应该离开此地才对,他不喜欢太甜腻的食物,又或许是和许乘勋一起品尝的那个甜过头的蛋糕作祟。

金颐真叹了口气,他很久没好好吃饭了。

大概是那瞬间对许乘勋的想念超过了对甜食的抵触,又或者是那家店太明媚让他本能地想去亲近。

那是他第一次见到Martin Larsson。他的金发剪得太短了,服帖乖顺却吸引了金颐真全部的注意力,然后他才转移目光对上一张笑的灿烂的好看的脸。

金颐真挑了一个小蛋糕,Martin再三保证不会很甜。他把蛋糕装进盒子里,坚持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
出租车上金颐真震惊于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了这么远,而他对此毫无印象。

拿出钥匙金颐真站在门口有一丝犹豫,进门之后第一件事终于关了那台电脑。空调暖风的白噪音里,金颐真打开盒子,挖了一块奶油放进口中——

他像一个溺水的人,此时只能胡乱地伸出手攀附住任何能抓到的东西,不至于让自己沉默。

金颐真静静站在灯光下,开始吃那个蛋糕。


渴,难以忍受的渴。他冲去厨房,甚至撞倒了椅子,发出一声钝响。

他大口大口地喝水,被呛到咳嗽到无法呼吸,在杂乱无章的喘息声里,金颐真笑出了眼泪。


Tbc


开始复健,好久没写了,写得真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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