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壳花】李先生的花园_5
李先生的花园
*壳花，李相赫×Peanut
*勿上升真人
【5】
七月的时候，季后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。
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为了世界赛的门票争得头破血流，网上漫天都是关于积分的分析贴，论坛能占上前三页，李相赫扫了一眼，关了网页：“拿冠军不就好了。”
这是很李相赫的回答，与之相伴的是更密集的会议，复盘，训练赛，Peanut处理他的生活方面的问题已经相当熟稔，并且在三两次李相赫压抑的声线中判断出来什么时候开口，什么时候不做打扰。
他连小心翼翼也变得熟练起来，这样的成长正满足了李相赫的期待。
人们对小孩子的容忍度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高。最初的时候会觉得他懵懂犯错的样子很可爱，然后随着相处时间惊人地衰退。为什么不能学得更快点，为什么不能避免，为什么不能像个大人一样。
可是大人是什么样的呢？
曾经的李相赫教会LCK，甚至全世界，如何做一名职业选手，可是他做不好一个合格的恋人，更毋论教一个人格趋于空白的程序，如何像一个人。
大人是什么样的呢？
他很怕Peanut会问他，你想和什么样的人相处，你喜欢什么样的人，你想我成为什么样的“人”。
他也回答不上来，没有形体的朝夕相处比面对面的接触要自在许多，然而他能接受的最大程度的亲密也仅此而已了。
Peanut从来也没有问过。
他实在过分乖巧，自一开始会要求他必须连着蓝牙耳机之后，就很少再提什么要求了。
这也是人类成长中必经的过程啊，没有谁是能一直陪在身边的。
小的时候父母离异，于是知道恋人不一定能相互陪伴到最后；长辈去世，于是知道亲人不一定能相互陪伴到最后；后来队友来了又走，于是知道朋友不一定能相互陪伴到最后；到现在，从职业选手的身份退役，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一定能陪伴到最后。
监督打电话来跟他说准备会议，其他队伍的教练也会来，关于季后赛的事宜，李相赫想了想，摘下了耳机。
会议冗长而无聊，实在是走流程而已。李相赫看了一圈周围，周围的教练差不多都是同期的选手，像极了很久以前的选手素质训练，大家也是这么坐在一起，让他想起久违的学生时光。
从表情来看，大多都漫不经心，大概心里和自己想的也是一样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会议中要保持安静，只有主持逐条朗读今年季后赛的新规则。
官方媒体在前方举着相机拍照，作为接下来新闻的头条图片，周围苦不堪言，连手机也不能玩。李相赫的身边坐着姜灿荣，余光看见他在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。现在听到的都是要被打印出来分发到各个俱乐部去的，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记的，李相赫装作不经意把身体往那边倾了倾——
竟然在画画！
走形的小动物，长着巨大嘴巴的小鸟，一个个球一样遍布在笔记本各处。
晚上还要讲睡前故事的姜爸爸也很不容易啊。
会议结束之后还有采访环节，散会的时候大家纷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或者是太久没有联络家人，或者是关于工作上的问题，手机证明了人的确是社会动物，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种种联系。
往常的时候Peanut会和他说上两句话，前阵子学会了用手机点奶茶，怂恿他借机请队员们喝一杯，这个下午着实太无聊了，居然有些怀念那杯奶茶的好。
他也拿出手机，给监督回了个电话，简单说了下会议结束了，晚上准备教练组会议。
往年也是这么过的，李相赫挂了电话，手机屏幕重新黯淡成一片漆黑。
总感觉少了点什么。
事先跟Peanut说了，今天要去开会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，有什么事都等自己回来。
于是手机里的Peanut也很安静，关闭了蓝牙，静音模式，好像普通的手机一样。
不知道这个下午Peanut在做什么。
又订了外卖吗，还是又更新了书单，或者下载了一堆运动视频准备早上播放。
想起这些的李相赫居然心情轻松起来，关上车门的时候闭上眼睛想了一遍待会儿晚上的工作安排，想到要不要戴上蓝牙耳机的时候，意外地轻轻笑了出来。
他的办公室没有开灯，电脑处于休眠的状态，只有屏幕上的小灯亮着。
Peanut没有用电脑么？
他有些疑惑，往常他去会议室的时候，回来Peanut要么自己开了个视频在看，要么在玩那个他很久没碰过的造桥游戏。
今天这样是有些反常，他轻轻地拿起桌上的蓝牙耳机——
Peanut在唱歌。
被惊动了的Peanut吓了一跳，马上装离线不做声，可是李相赫确信自己没听错，耳机靠近耳朵的时候，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。
虽然声音很小，但那时Peanut的声音无误。
唱的不是很连贯，李相赫听不出来他到底在唱什么歌，跟着背景音乐小声哼唱，歌词也连不起来。
他动了动鼠标，休眠中的电脑屏幕马上亮起来，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有些不习惯屏幕的亮度。
一边是待回复的邮件，最小化的造桥游戏，停在很久之前他没有再玩下去的那一关。
另一边是通关记录，从第一关开始到最近的这一关。
Peanut再怎么有虚拟人格，依然是个出色的电脑程序。
刷新了他的成绩，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成绩，然后又把成绩刷回李相赫自己的分数。
“你下午一直在玩这个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刚才还在唱歌？”
“……哥你偷听！”
“我没有。”
说出来自己都不信。
“明明就有！啊真是的，回来了也不开灯！”Peanut还在耿耿于怀刚才的事情，“其实我程序本序学唱歌很快的。”
程序本序是什么啊Peanut……李相赫的电脑没有安装音乐软件，目前使用的这个播放器还是Peanut自行安装的，大概是害羞了，提前删了所有的记录。
“在唱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啦。”Peanut吞吞吐吐地不肯回答，“用这种方法学唱歌好慢哦。”
“这种方法是什么方法？”
“就是书上说的方法啊，我的话，其实只要下载一首歌就可以了……”
“那为什么不直接下载呢？”
“因为我想像你一样啊。”
用你的方法去学唱一首歌。
因为学得很慢，所以无聊的时间也可以很快就打发了。
密密麻麻的游戏通关记录一共有1725条，你不在的时候，我一共玩了1725关。
先是计算出最优答案，然后很快就到了李相赫停滞的那一关，然后又重头开始玩。
然后再关闭自动计算，慢慢地摸索怎么玩。
最后还原李相赫的游戏记录。
想知道你如何打发时间。
想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些什么。
会唱歌吗，会刷分吗，会看电影吗。
在Peanut未曾参与的这些时光里，李相赫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？
这些Peanut在下午都尝试了。
因为想像你一样啊。
Tbc